第(3/3)页 风卷过御道,扬起干燥的尘土和零星的落叶,打着旋儿,发出呜呜的声响,像是某种不安的低语。 右相府邸。 这座如今实际掌握着帝国最高权柄的宅院,在秋日的午后显得格外寂静,也格外威严。 朱漆大门紧闭,石狮狰狞,门楣上御赐的匾额在阴沉天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。 府内层层递进的院落、回廊、厅堂,无不透露出主人位极人臣的显赫与森严的等级! 仆役们行走无声,低眉顺眼。 仿佛连呼吸都经过精心校准,生怕扰了那份沉重的宁静。 而最深处的书房,更是静谧得如同与世隔绝。 紫檀木的巨大书案后,胡惟庸并未如往常一样批阅那似乎永远也批不完的公文奏章。 他斜靠在一张铺着厚厚锦垫的黄花梨木圈椅里,身上穿着一件家常的深紫色云纹直裰,外罩一件半旧的玄色貂皮坎肩,手里捧着一个鎏金铜手炉,指尖无意识地在炉壁上轻轻摩挲着。 他的面容在书房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模糊。 唯有那双眼睛,依旧锐利,却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连日殚精竭虑的疲惫,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。 监国大权在握的初期兴奋与志得意满,早已被如山的事务,无形的压力,以及潜藏各处的危机感所取代。 尤其是刘伯温死后,朝中表面顺从,底下却暗流汹涌,那些被他提拔安插的人固然效忠,可剩下的更多官员,是真正的臣服,还是暂时的蛰伏? 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。 更让他心头蒙上阴影的,是那份来自黄山的密报。 皇帝似乎真的沉迷山水,对政务不甚上心,将麻烦都丢给了叶凡。 这原本是他乐见的结果,可不知为何,那“乐不思蜀”四个字,总让他隐隐感到不安。 朱元璋,那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洪武皇帝,真的会如此轻易懈怠吗? 还有叶凡,那个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,又像饿狼一样盯着机会的寒门左相,在黄山搞什么“火耗归公”“官绅一体”,得罪了天下士绅,却又似乎得到了皇帝的默许甚至赞赏…… 这一切,都像是一盘棋。 他觉得自己是执棋者,可有时又恍惚觉得,自己或许也只是棋盘上一颗略微重要的棋子。 指尖传来的铜炉温热,稍稍驱散了心头的寒意。 他闭上眼,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,专注于眼前的局面。 宁波港那边,走私的利润依旧丰厚,新都北平的布局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,老师李善长留下的那份名单更是让他底气足了不少。 只要撑过这段时间,等陛下回京,看到自己将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。 而叶凡却在地方上搞得天怒人怨,再适时抛出叶凡谋反的证据…… 大局可定! 就在这时,书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,却带着明显犹豫的脚步声,停在门口。 随即,是心腹管家压得极低,带着谨慎的通报: “相爷,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大人来了,说有紧急要事禀报。” 第(3/3)页